普契尼:《波希米亞人》(藝術家的生涯)(上)
DISC-1 01:48’37”
1.片頭
2.前言
第一幕
3.Che fai? 你怎樣?
4. Legna! 柴禾!
5. Chi è là? 誰呀?
6. Si sente meglio? 你可覺得好一些?
7. Che gelida manina! 你的小手凍得冰涼!
8. Sì. Mi chiamano Mimì 好吧。人們叫我咪咪
9. O soave fanciulla 啊可愛的姑娘
DISC-2 48’52”
第二幕
1. Aranci, datteri! Caldi i marroni! 橘子,海棗!熱栗子!
2. Viva Parpignol! Parpignol! Parpignol! 好哇,帕皮諾,帕皮諾!
3. Quando men vo我沿著大街
4.片尾
普契尼:《波希米亞人》(藝術家的生涯) (下)
DISC-1 01:36’00”
1.片頭
第三幕
2.Ohè là, le guardie! Aprite! 喂! 喂!衛兵快開門!
3. Mimì! 咪咪!
4. Marcello. Finalmente! 馬切洛。終於到了那一天!
DISC-2 01:54’25”
第三幕(續)
1. D'onde lieta uscì al tuo grido d'amore, torna sola
你的愛情曾召喚她來到你的身旁
2.Dunque è proprio finita! 就這樣結束了一切!
第四幕
3. O Mimì tu più non torni噢,咪咪你一去不回還
4. Vecchia zimarra, senti, 親愛的舊外套,請恕我直言,
5. Sono andati? Fingevo di dormire 他們走啦?我剛才假裝入睡
6. Oh, come è bello e morbido! 噢,它多麼可愛多麼柔軟!
7. 片尾
普契尼在歌劇界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他對藝術性與大眾品味之間的分寸掌握得宜。時興的寫實主義與異國風格元素,就在他的好幾部歌劇作品裡出現。其中,《波希米亞人》雖稱不上有如《杜蘭朵》那樣大場面、也不是像《蝴蝶夫人》那麼富於異國情調,卻是最受歡迎的一部。它的寫實,來自於選擇了一般日常生活普遍發生的事件為題材(還有因應劇情急轉直下所出現的表情誇張又直接的管弦樂全體奏);它的異國風格,則是因為劇中設定以1830年代的巴黎為背景(距離這部歌劇問世的大約半世紀前的晚近),「帶有一種既恍惚又遙遠的魅力,可視為異國風格的變化形態…巴黎街角被移植到歌劇院裡…在歌劇舞台上,這一幕(指第二幕)的異國風格,並不亞於遠東或淘金時期的美國西部。」註1
《波希米亞人》是普契尼於1896年完成,並於同年2月1日在杜林的雷吉歐劇院(Teatro Regio)首演。劇本來自法國作家穆爾傑(H. Murger, 1822-61)創作的同名小說,由兩位義大利劇作家喬科薩(G. Giocosa, 1847-1906)與伊利卡(L. Illica, 1857-1919)共同為普契尼改編;他們二位是普契尼的重要搭檔,繼《波希米亞人》之後,又陸續為他改編《托斯卡》及《蝴蝶夫人》的劇本。大約與普契尼同時,雷翁卡伐洛(R. Leoncavallo, 1858-1919)也選擇改編同一部小說,寫了一齣同名歌劇,這不免使得兩方產生互別苗頭的意味,但由於雷翁卡伐洛的作品在隔年才推出,未搶得演出先機,音樂上的主題和動機材料的邏輯處理,也不如普契尼的這一部出色,於是歌劇史上這場難得一見的同名歌劇競逐,由普契尼勝出。
《波希米亞人》又名「藝術家的生涯」,指的是窮困潦倒的藝術家所過的一種貧窮卻又浪漫不覊的生活。「藝術家的生涯」小說本身,是卅九歲即英年早逝的作家穆爾傑,為自己所寫下青年時期的生活素描(詩人魯道夫就是作家自己的化身);小說裡的情節,其實也是作曲家普契尼年輕時在米蘭音樂院求學期間那段窮困歲月的生活投射。普契尼之所以選擇這樣的題材作為劇本,可謂其來有自。劇情本身是有些俗套的愛情故事,劇中的女主角咪咪,是普契尼創作中那一類真誠善良的女性形象。儘管故事情節的發展侷限於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卻也因為平凡無奇而顯得平易近人,作曲家得以居中運用他向來擅長的優美旋律搭配戲劇性的鋪陳,直入人心。最精彩的表現,莫過於在第一幕裡,魯道夫與咪咪的相遇:從一開始的羞怯(以宣敘調風格呈現兩人的對話,劇情流動著),隨後慢慢敞開心扉、流露愛慕之意(兩人各自表述的詠歎調:〈妳那冰冷的小手〉、〈是的,人們都叫我咪咪〉),最後熱烈擁抱(愛的二重唱〈噢,溫柔的少女〉)──用音樂講述的一則愛情故事,自然且毫無突兀之感。普契尼對歌劇藝術所要求的濃縮和凝練,亦在此達到頂峰。
在搬上歌劇院的問世之初,《波希米亞人》並非那麼一帆風順地隨即被當代人所接受。不過,有趣的是,倘若將這部作品在當時遭受批評的一些片段加以回顧,到了今天,反而都是那些被認為是作曲家在歌劇領域獨特的創舉。例如,第二幕一開始的巴黎「街景」,亦即,在拉丁區的夢繆思咖啡館外頭,這群波希米亞人與小販、群眾融入在一起鬧哄哄的場景。在此,主角和配角人物、故事主軸和背景之間的界限被打破,渾然一體,再也沒有主要次要之分別。即使這一幕一度被批評為娛樂效果有之,但與劇情發展沒有太大關聯,然而不可否認的,這一幕是整部歌劇在設計上最為前進的地方,甚至超越了它汲取靈感所在的原型-比才的《卡門》最後一幕的開頭。此外,第三幕開端的「雪景」,由管弦樂全體奏出兩聲短促的重和弦之後,長達一百多個小節,是由大提琴奏出弱的顫音,作為單調的低音聲部,由長笛和豎琴在上方持續以下行的平行五度動機,刻劃冬天雪花飄落的凜冽孤寂。此處的和聲進行,在當時也受到抨擊,如今卻被視為作曲家「在和聲與管弦樂法方面展現印象樂派特質」註2的佐證。第三幕最後,魯道夫和咪咪的告別二重唱〈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沉緬於遙想過去的感傷之際,卻突兀的穿插馬切洛和穆賽塔的激烈爭吵進來,形成了兩組戀人強烈對比的四重唱,當馬切洛和穆賽塔怒罵分手後,又再回到只有魯道夫和咪咪兩人的二重唱。這樣的安排,「將浪漫愛情和喜劇場面,巧妙且具有創意的在音樂上合而為一。」註3
德步西曾說,他不知道有誰能夠像普契尼在《波希米亞人》那樣,把路易-腓力時期(Louis-Philippe, 1830-1848在位)的巴黎描寫得如此生動鮮明。註4難能可貴的是,在寫這齣歌劇時的普契尼,還不曾去到法國、遠不可能將巴黎的光景於自己的創作裡忠實重現。他傳達的是一種氛圍,一種混合著輕快和感傷的氛圍,悲與喜的場景平均分佈在全劇當中,藉由他自身擅於寫作抒情旋律的天分、從華格納作品裡學習到的主導動機運用、汲取法國歌劇作曲家例如托瑪斯(A. Thomas, 1811-96)、特別是馬斯奈(J. Massenet, 1842-1912)那種對話風格的的樂句寫法,輔以細膩的管弦樂配器(例如第二幕穆西塔出現之後的管弦樂相當值得注目),還有向來不落時人之後的和聲(暗示著複調性的和弦-第一幕魯道夫把手稿撕毀丟入壁爐前;未解決的不協和音-最後一幕咪咪之死)。凡此皆讓箇中故事單純明瞭的這部歌劇,成為他最引人入勝的最佳代表作。(文/殷于涵)
註1. C. Dahlhaus, Nineteenth-Century Music trans. J. B. Robinson (C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9), 354, 355.
註2. S. Sadie ed., The New Grove Dictionary of Music and Musicians (London: Macmillan Publishers, 1980), s.v. “(5) Giacomo Puccini (ii),” by M. Carner, vol. 15, 432.
註3. R. S. Stewart ed., Giacomo Puccini, La Bohéme (MA: Little, Brown, 1983), 73.
註4. M. Carner, Puccini: a Critical Biography 2nd ed. (London: Duckworth, 1974),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