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 1 1：08' 19"
No1 Promenade 步行
No2 I. The Gnome 侏儒
No3 Promenade 步行
No4 II. The Old Castle 古堡
No5 Promenade 步行
No6 III . Tuileries 御花園
No7 IV . Bydlo 牛車
Disc 2 1：09' 51"
No8 Promenade 步行
No9 V. Ballet of the Unhatched Chicks 小雞之舞
No10 VI . Samuel Goldenberg and Schmuyle 薩姆耶與序木易
No12 VII . The Market Place at Limoges 黎木許市場
No11 Promenade 步行
No13 VIII. The Catacombs 墓穴
No14 Cum mortuis in lingua mortua 以死之語與死者對話
No15 IX . The Hut on Fowl’s Legs 女巫小屋
No16 X . The Great Gate of Kiev 基輔大門
樂曲介紹
此曲由穆索斯基於一八七四年創作，靈感來自於同年他與朋友為過世畫家好友哈特曼（Victor Hartmann）所合辦的紀念畫展。直到穆索斯基一八八一年去逝之前，從沒有鋼琴家公開發表並演奏這部作品。好在這部精彩的作品並沒有隨著作曲家的辭世而銷聲匿跡，一九二二年法國作曲家拉威爾（Maurice Ravel）應波士頓交響樂團指揮庫塞維茲基（Serge Koussevitzky）所託，將全曲改為管弦樂曲配器形式，因而廣受好評流傳，也讓鋼琴原曲重見天日。
穆索斯基的《展覽會之畫》是一首鋼琴組曲，分別由十段風格迥異多變的音樂代表哈特曼紀念畫展中十幅畫，再以一段著名的「步行」主題穿插其中。每幅畫都有一個主題，因此各段音樂也都有一個標題，而「步行」主題就像是一名看畫的人，漫遊在諸多畫作之間。從音樂的角度來看，這個「步行」主題也像是迴旋曲中屢屢出現的「A段」，成為貫穿全曲的重要關鍵。此外，「步行」主題也像是各個相異樂段間的過渡橋段，若前後樂段的風格強烈且互不相容時，這個主題就能充分發揮緩衝與銜接的角色，讓樂曲的進行更為自然生動。
此曲就開始於這個「步行」主題，其速度就如踏步一般穩重緩慢，帶有一點俄羅斯風格的進行曲味道，節拍強烈清晰，就像看畫人踏著雙腳前進一樣。仔細分析這個聽似工整的主題，其實是由兩個短樂句組成，前句為音量較輕的五拍，後句則為聲部較厚重的六拍，因此也有一問一答的唱和之感，接著音域在慢慢變化中，旋律也跟著推移發展，漸漸進入第一幅畫的主題中。
- 侏儒：此段音樂為ABACAB的迴旋曲式。畫中的侏儒是一個胡桃鉗，因此A段的音樂在重輕的節奏對比之下，有些滑稽古怪的感覺。B段音樂由一個下行旋律為主，較A段穩定單純，但重重的壓力還是讓人無法輕鬆起來。沉重的感覺逐漸濃厚，C段的音樂更加陰鬱悲傷，且不時被A段的動機打斷。
- 古堡：畫中描繪的是一座破舊不堪的中世紀古堡。從詭異多變的侏儒，音樂在「步行」主題的帶動之下來到了中世紀古樸的城堡前。在拉威爾的管弦版本中，他使用很新穎的樂器薩克斯風來吹奏這個富有古風的樂段，實為一個極有創意的配器手法。此段音樂為AABBAABA的曲式，每個再現都會做稍許的改變。在一開始的導奏之後，喚起遙遠美麗記憶的A段悠揚響起，B段音樂雖與A段對比不大，但卻都是用相同的「長短」的節奏模式組成。全曲使用很多頑固低音，營造古老卻堅定的感覺。
- 御花園：沉穩的步行主題走到了「御花園」。這是巴黎皇宮中於一八七一年毀於祝融的杜樂利花園（Tuileries）。畫家從記憶中捕捉花園尚未燒毀前，孩童在其中嬉戲追逐的畫面。為表現孩童的活潑可愛，穆索斯基以簡單如童謠般的短長節奏主題，表現追逐奔跑的意象。「御花園」主題共有ABA三段，相較於A段的翩翩起舞活潑生動，B段的音樂較為緩和，甜蜜的旋律頗有疲憊的孩童向媽媽倚靠撒嬌的感覺。
- 牛車：這個主題的前面並沒有過渡的「步行」主題。直接從活潑的曲風直轉為沉穩頑固低音所支撐的「牛車」主題，由弱漸強的旋律，就像憨直的鄉下人坐在轆轆轉動車輪的牛車上，從遠方慢慢地駛來。在簡單的B段的音樂後，A段音樂漸漸消失（漸弱），就像牛車逐漸遠去，也讓靜態的畫作頓時充滿了時間感。
- 蛋殼中的小雞之舞：「步行」主題在輕快的變形中，慢慢帶出一段輕薄短小動機，揭示這個可愛的主題。此段音樂的主題相當短小工整，在靈巧中帶有些許詼諧之感，中段的音樂則轉為輕盈優雅的芭蕾風格音樂，最後又重複了一開始的A段音樂。
- 富人跟窮人的對話：畫中有兩名猶太人（一個窮人與一個富人），穆索斯基在這個主題一開使用威嚴又有異國風格的旋律顯現權大勢大的富人語調，接著由囉唆又短小的窮人語調接應，之後兩個主題並行，就像是激烈的爭辯，窮人最終吵不過富人，在猶如富人大聲喝叱的一個突強中，結束了這個主題。
- 市集：這幅畫是描繪嘈雜忙碌的南法市集里莫日（Limoges），因此穆索斯基也將曲子寫得熱鬧非凡，速度飛快，就像一陣風般地輕快結束。
- 古墓：沒有「步行」主題的緩衝，兩個沉重的音符將氣氛從生氣盎然的市集一下子跌進陰森的羅馬古墓內。這樣的驟變令人驚異，但卻非偶然，而是作曲家刻意營造的反差。拉威爾的管弦版本中，用大量銅管樂器製造管風琴演奏安魂曲的肅穆效果。中段穆索斯基特意標示：「用冥界的語言與死者交談。」但此時出現的卻是熟悉的「步行」主題，令人不禁毛骨悚然。接著小號吹出了掙扎的浪漫樂段，但這種陰鬱之感隨即在豎琴的音色中蒸發昇華，結束這個主題。
- 女巫的小屋：這名叫做芭芭加嘎（Baba-Jaga）的女巫想必非常詭異，穆索斯基在鋪陳一段導奏後，獨立且古怪的女巫主題大而化之地呈現，中段的音樂用特殊的音程表現，佐以如念咒般瑣碎的音型，就像是女巫的作法儀式。同樣的導奏將音樂再度接入A段。
- 基輔大門：基輔是位於俄羅斯西邊接近土耳其的城市，在城門的牌樓上，到處可以見到各型各色的鐘，因此在這段音樂中不時能聽見象徵鐘響的動機。音樂從古怪的巫婆家，唐突地進入雄偉豪壯的基輔大門，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段音樂為ABACA迴旋曲式，A段的節奏如同「步行」主題的昇華，優美的旋律像是歌頌著偉大的基輔大門。B段的音樂則像是俄羅斯的東正教聖歌，拉威爾用木管呈現此段音樂的聖詠風格。爾後，A段又富麗堂皇地再現，接續的C段像是城門上大小鐘聲此起彼落地響起，而聖歌化的「步行」主題緊接著以較長的音值出現，顯現城門雄偉壯闊的氣勢，全曲最終在輝煌的主題之下熱鬧地結束。
西洋音樂歷史上由畫作激發靈感的作品不計其數，但聆賞時千萬別落入畫作標題的窠臼當中，因為音樂與繪畫各是時間與空間的藝術，本不應拿來相提並論，何況作曲家以畫作為名創作音樂也只是一個創意的發想，不是為了要真實還原畫中描繪的實景，而是要以音樂賦予聽者超越畫作外的想像。而從《展覽會之畫》中我們也再度發現，安靜無聲的畫作原來可以透過音樂而如此生動地再現，跳脫原來拘泥的標題，我們可以乘著穆索斯基繽紛多彩的音符，徜徉在無垠寬廣的異想世界，這就是音樂藝術最令人著迷又難以抗拒的魅力所在。（文/孫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