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夫人》上集
Disc1 : 1:15’19“
1/1 還有天花板和牆壁…E soffitto e pareti...
1/2 大人在微笑嗎?Sorride Vostro Onore?
1/3 美國人在全世界 Dovunque al mondo
1/4 美國永世長存 America for ever
1/6 她們來了。他們到了山頂。Ecco. Son giunte al sommo del pendio
1/7 閣下萬福 Gran ventura
1/8 皇室事務官到 L'Imperial Commissario
1/9 來吧,我的愛人!Vieni, amor mio!
Disc2 : 1:18’15“
1/10 昨天我一個人 leri son salita tutta sola in segreto alla Missione
1/11 全體肅靜! Tutti zitti!
1/12 神啊!神啊!O kami! O kami!
1/13 喬-喬-桑 Cio-cio-san!
1/14 寶貝,寶貝,不要哭 Bimba, bimba, non piangere
1/15 夜晚來到了 Viene la sera
1/16 請愛我吧!Vogliatemi bene
《蝴蝶夫人》下集
Disc1 : 1:26’00“
2/1 伊奘諾,伊奘冉 E lzaghi ed lzanami
2/2 在晴朗的一天,(美好的一天)Un bel di vedremo
2/6 現在輪到我們來談談。 請坐下 Ora a noi. Sedete qui
2/7 好了,如果他再也不回來的話,蝴蝶夫人 Ebbene, che fareste, Madama Butterfly
2/8 這孩子?這孩子?E questo? E questo?
2/9 你的母親因此要把你抱在懷中 Che tua madre dovra prendeti in braccio
Disc2 : 1:08’10“
2/11 一艘軍艦.... Una nave da guerra...
2/12 搖動那櫻樹的花枝 Scuoti quella fronda di ciliegio
2/13 現在來幫我打扮 Or vienmi ad adorner
2/14 悶聲合唱 (Coro a bocca chiusa) Humming chorus
3/2 (花園裡傳來鳥叫聲) (twittering of birds from the garden)
3/3 天亮了!喬-喬-桑 Gia il sole! Cio-cio-san!
3/11 光榮的死去“Con onor muore”
身為一位創作生涯跨越十九、二十世紀的歌劇作曲家,普契尼對於世紀之交紛呈多樣的時興思潮與多元文化,採取著廣泛接納的態度,使得他的作品除了展現出個人獨特的抒情風格之外,還加入一些屬於浪漫晚期的、寫實主義的、印象派甚至無調性的手法。另一項很大的特色就是他對異國風的濃厚興趣與充分掌握,無怪乎當他於1900年在倫敦的約克公爵戲劇院觀賞美國劇作家貝拉斯可(D. Belasco, 1853-1931)的話劇《蝴蝶夫人》演出時,深受感動,而決定將此劇搬上歌劇院舞台。
從劇情的整體人事時地物的設定並不難看出,何以《蝴蝶夫人》能夠受到這一位相當重視劇本的作曲家的青睞。劇本是由普契尼的兩位重要搭檔──賈可蕯(G. Giacosa, 1847-1906)和伊利卡(L. Illica, 1857-1919)根據寫實主義主要作家之一──貝拉斯可的同名獨幕劇所編寫,由後者取材自隆恩(J. L. Long, 1861-1927)於1897年在《世紀雜誌》(Century Magazine)發表的一篇報導文學,將之去蕪存菁、突顯其中的異國色彩情境後,1900年首度在紐約的劇院演出。至於普契尼的歌劇版本,則是1904年在米蘭史卡拉歌劇院(La Scala)舉行首演。
與普契尼的其他作品裡的女主角相比,蝴蝶夫人的角色是前所未有地吃重,作曲家不追求複雜的劇情和外在的舞台效果,而盡全力刻劃蝴蝶的內在情感(兩大經典曲目〈美好的一日〉和〈你、、、!我的小寶貝〉皆然),於是整部歌劇裡不僅女主角的高難度唱段占很大比例,她也始終很少離開舞台,這一點符合典型的義大利歌劇以首席男/女高音為主的傳統。不過,在另一方面,這部歌劇並非傳統的號碼歌劇那種安排一首首宣敘調加上詠歎調的寫法,它的音樂保持始終流動著的狀態,很隨興、很自由地完全契合著劇情的發展,從而能夠與劇情相依相容。
對於這麼一齣以一位來到日本的美國海軍軍官和一名藝伎兩人之間所發生的愛情故事為題材的歌劇,普契尼自是亟力營造箇中的日本風格來傳達異國情趣的況味。從旋律的角度觀之,在歌劇開演後不久的第一幕這裡,即可聽到作曲家如何藉由不同的手法來表現異國風格:其一,透過「引用」,如平克頓高調唱出他的人生哲學的〈在世界各地浮浪的美國人〉,兩句銅管前奏即是擷取自美國國歌《星條旗》,還有官員與蝴蝶親友到來之前管弦樂所奏出日本國歌《君之代》的曲調;其二,作曲家自己創作的模仿日本風格的旋律,如蝴蝶自述其家世,以及在平克頓與蝴蝶的婚禮上祝賀的賓客舉杯邀飲的音樂;其三,東西方交融,非西方曲調在此不僅藉由單純的引用以形成點綴,更是如同編織一般地進入到普契尼特有的抒情表現裡,如蝴蝶敘述著她的父親效忠天皇而切腹自殺等家中事情時與平克頓之間的對話,一開始是一段完全普契尼式自由的、抒情風格的旋律,接著出現了模仿日本歌曲樣式的表現(運用了日本的五聲音階),然後引用日本古老歌謠《櫻花戀》的旋律(將《櫻花戀》曲調和女高音所唱的旋律交融在一起),短短兩分鐘的音樂裡,不同風格的交替、混合及其間因此產生的對比,精彩地展示了大師手筆。配器方面,透過特殊打擊樂器的添加,更讓某些場景的異國色彩當下立現。例如,在平克頓和蝴蝶兩人婚禮上,天皇御使宣讀祝詞時所伴隨的鉦聲;其後,正當賓客向蝴蝶致賀之際,鑼聲與弦樂顫音齊響,讓歡樂氣氛急轉直下而變得緊張,接著就帶出了蝴蝶的叔叔自遠方現身。
在平克頓與蝴蝶愛的二重唱〈黑夜降臨〉,則可窺見所謂典型普契尼的抒情風格如何鋪陳:在慢的速度下(行板),一開始的主題先由弦樂演奏;於每一次如欲言又止般的收放之際,動機的三個音所組成的前句,利用音程的拉開,產生一股逐漸激動的情緒;自然音程構成的人聲旋律線條,以一種單調地輕唱的同音反覆,不經意滑入由弦樂群先行帶出的主題旋律。在情緒越來越濃烈的同時,此處的歌唱呈現一種彷彿墜入迷醉狀態般而有著朦朧不清的美感,反映出普契尼受到印象派影響的痕跡。
普契尼對合唱的運用,全然迥異於威爾第那種藉以傳達民族意識熱情的意圖,而有著截然不同的風貌。以三處較重要的合唱段落為例:一,蝴蝶的朋友從遠處偕同蝴蝶走上山丘之際;二,平克頓與蝴蝶婚禮上賓客勸飲;三,等待平克頓多時卻終究一場空的蝴蝶,獨自一人面對夜晚的海港發呆至天明。前兩處是齊唱,其間亦穿插獨唱段落;而第三處,作曲家為等待落空的蝴蝶安排了一段雖有人聲唱卻無歌詞(從頭到尾都是哼著)的合唱,此刻的音樂將她那種無法形容的心情完完全全表現出來,強烈的感染力,未必遜於威爾第慷慨激昂的大合唱場景。
即使劇情簡單不複雜,普契尼仍然透過他所擅長的對立情緒的交錯運用──歡樂和憤怒(婚禮上)、幸福與不安(愛的二重唱)、喜悦與憂心(蝴蝶聽夏普列斯讀信),讓音樂暗示了故事表面下的情節發展。隱伏在其中的,是蝴蝶漸漸走向悲劇命運的暗流。死亡的暗示,先後藉由主導動機(如蝴蝶自述父親之死時小提琴以最強奏奏出的增四度「短劍動機」)、五度音階構成的死亡主題〈寧死!也不再跳舞!〉及最後彷若無生命的持續音搭配沉重的鼓聲,為蝴蝶奏出最後的送葬進行曲。蝴蝶自盡前所唱的最後一曲,表現著普契尼的音樂寫實的一面,不再有優美的旋律,取而代之以如同喊叫一般、戲劇性的聲腔;蝴蝶死去之際,平克頓一聲聲「蝴蝶!蝴蝶!」的呼喚之間,穿插著小號與長號齊奏全音音階;全劇的最後一音,作曲家刻意不將它結束在主和弦上,如此一來使得即使幕落,來自音樂和戲劇的強烈震撼,仍然在聆賞者的腦海裡迴盪不已,這也是普契尼力圖創新的大膽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