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 1 1:22’14”
第一樂章 不太快的快板(Allegro ma non troppo)
到達鄉間時,晴朗感覺的甦醒( Erwachen heiterer Empfindungen bei der Ankunft auf dem Lande)
第二樂章 行板(Andante molto mosso)
小溪畔之場景 ( Szene am Bach )
Disc 2 1:22’47”
第三樂章 快板(Allegro)
農夫愉快的聚會 - 緊接下樂章( Lustiges Zusammensein der Landleut-attacca )
第四樂章 快板(Allegro)
雷雨 - 暴風雨 - 緊接下樂章 ( Gewitter-Sturm – attacca )
第五樂章 稍快板(Allegretto)
牧童之歌 - 暴風雨過後喜悅及感恩的感覺
1808年,貝多芬完成了兩部交響曲:《第五號》〈命運〉及《第六號》〈田園〉。同年12月,這兩部作品於同一場音樂會上首演。《第五號》和《第六號》的性格及內容迥然不同:如果說〈命運〉讓我們見到一位與命運抗爭、不屈不撓的英雄,那麼〈田園〉則揭示了這位英雄對大自然的情感投入及從中獲得的理性啟示。
對於作品當中大約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屬於絕對音樂的貝多芬而言,《第六號》〈田園〉是個不尋常的例外:他在這首交響曲的草稿裡下了許多註解,除了分別為各樂章前面加上標題,他並且指出,這是「鄉村生活的回憶」。貝多芬在這首交響曲首演當晚的節目單上寫著:「注意感覺的表達甚於畫面」(”mehr Ausdrücke von Empfindungen als Malerei”),所以儘管它有標題,卻不是標題音樂。
〈田園〉在交響曲歷史中的特殊地位就在於它有五個樂章,然而這樣的五個樂章仍是從交響曲四樂章的結構規範演化而來的。從音樂鋪陳的脈絡來看,第四樂章是額外多出來的一個樂章,它不屬任何傳統形式,是「只有效果,沒有內容」的音樂,目的在於第三樂章(農夫愉快的聚會)之後,將音樂導入第五樂章(暴風雨過後牧童的歌聲及感恩的心情)。為了保持音樂描述上的連貫性,並且讓這樣的連貫更具意義,貝多芬讓第三到第五樂章之間採取不間斷、接下去演奏(attacca)。
描繪性的標題內容服從於古典交響曲的結構,而非讓音樂以外的事物所支配,使得這首交響曲超越了古典時期絕對音樂講求形式美的範疇。即使有最富於描繪性的第二樂章「小溪旁」和第四樂章「暴風雨」挾帶著隆隆雷聲的象徵,但貝多芬並非為了讓聆聽者去精確地辨認、指涉,他是要讓聆聽者用心去體會第五樂章那暴風雨過後的情緒,而此處正是這首交響曲最終極的精神所在:對大自然的孺慕之情,超越了對自然萬象表面上的膚淺模仿,昇華為理性的哲學思考。
〈田園〉的前三個樂章給人一種清新澄澈的感覺,很大部分來自作曲者在和聲方面的處理,可以說,在第四樂章「暴風雨」之前,貝多芬所用的幾乎不出最簡單的自然音階和聲的範圍,而要等到「暴風雨」來臨時,極度不諧和的減七和弦方才真正出現。他在〈田園〉也展現了精湛的管弦樂配器手法。例如,最富於描繪性的第二樂章,貝多芬使用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和兩把加上弱音器的大提琴奏出三連音的和聲,營造出小溪緩緩流動的意象;在這個樂章的尾聲連接第三樂章前,他於長笛、雙簧管、豎笛註明夜鶯、鵪鶉、布穀,以三種木管樂器的音色模仿不同的鳥叫聲。全曲的編制方面是以古典時期的管弦樂團為主,在最後的兩個樂章加入兩支小號和兩支長號,並於第四樂章利用短笛尖銳的音色吹出顫音以增加「暴風雨」風聲鶴唳的效果。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有許多意圖描繪自然風光或觀照自然景色時心情寫照的樂曲產生,〈田園〉是其中之一,然而它引人入勝之處不僅在於巧妙地利用樂器音色、音形的擬真模仿,還有它傳遞出作曲者愛好大自然的真摰心情,在古典形式裡盛載著浪漫情懷。貝多芬為《〈田園〉交響曲》所下的註解,或許可以提供我們在欣賞這首偉大作品時的最佳參考:「任何一種繪畫如果用器樂表現得過分的話,都會減色。任何一個對田園生活有一點感受的人,對《〈田園〉交響曲》毋需很多的描繪性的標題,就能理解作者的意圖。即使沒有標題,人們也能把它全部辨認出來,因為它是感情的、而不是聲音的描繪。」(文/殷于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