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 1 1 84'44
華格納:齊格飛牧歌
Siegfried-Idyll
Disc 2 50'19"
華格納:唐懷瑟序曲
Tannhäuser Overture
樂曲介紹
「齊格飛」這個名字，在華格納的一生裡扮演過許多或虛擬、或真實的重要角色：作為《尼貝龍指環》的其中一部，是他上溯日耳曼神話的通道，也是他留名後世、為眾人所知所念的符號；此名本出於神話，卻因作為他第一個兒子的名字而「實體化」，成了他為人夫、為人父的喜悅驕傲——這又是他不只貫通過去、未來，更存於彼時當世時空活生生的證明——不誇張地說，「齊格飛」於華格納之義，大矣哉。
此處將要論及的《齊格飛牧歌》，雖與大家最熟悉、最容易聯想到的《尼貝龍指環》有某種關係，但在本質上，必須先行澄清的是：雖然《齊格飛牧歌》與《尼貝龍指環》裡的〈齊格飛〉指涉的內容高度重疊，但前者卻不是後者的其中一部，也不是純由後者濃縮或改作，而是一部完全獨立的交響詩，前者的原名甚至不叫「齊格飛」，頂多只是用上了某些〈齊格飛〉裡也有出現的素材，箇中緣由，自得從《齊格飛牧歌》誕生與面世的舊話說起。
一八六二年，華格納與柯西瑪（李斯特及達古伯爵夫人之女）初識。一八六四年起，前者因受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賞識，在慕尼黑開展歌劇事業，而他的助手、幫他上演多部作品的指揮家畢羅（Han von Bülow）正是柯西瑪之夫，這讓華格納與柯西瑪有了密切往來的出軌機會；次年，他們的非婚生女兒伊索德（也得名於華格納作品《崔斯坦與伊索德》）出世，柯西瑪便帶著孩子住進華格納在瑞士特里布森（Tribschen）的別墅；不過在法律上，他與畢羅的婚姻關係直到一八七○年七月才告結束，八月方與華格納正式成婚。
在這幾年婚外情期間，柯西瑪不只與華格納生下伊索德、依娃兩個女兒，還帶著自己與畢羅的孩子跟情夫同居，但一直到一八六九年六月，兩人才生下兒子——當時正在譜寫《指環》裡〈齊格飛〉一部的作曲家，即將孩子命名為齊格飛——對於此際五十六歲的華格納來說，老來首度得子、一八七○年中的婚姻，加上妻子年末的生日（柯西瑪生於一八三七年耶誕節），可謂三喜臨門，讓他動念為兒子、為辛苦懷孕生產的妻子譜寫一部私人作品，給柯西瑪賀壽。
十一月，新作《特里布森牧歌》（Tribschen Idyll，全名為「有飛迪（齊格飛小名）的小鳥之歌與橙色日出的特里布森牧歌」）完成。十二月四日，華格納把總譜交給學生李希特（Hans Richter）抄譜，委他安排演出事宜；後者為留驚喜，秘密到蘇黎世招人、向軍樂器商借來樂器，又在無人的軍營裡練習，想盡辦法避免破哏，種種「偷偷摸摸」的行徑，甚至讓壽星懷疑起他的品德。
諸般努力之後，該曲經過十二月二十一日的總排練、二十四日在旅館大廳的最後練習，二十五日上午終於正式在華格納家上場：由站在柯西瑪房外樓梯頂層的華格納親自指揮，在廚房調好音的樂手們於彎曲的樓梯上依序排開：第一小提琴一部、第二小提琴兩部、中提琴兩部、長笛一部、雙簧管一部、單簧管兩部、低音管一部、法國號一部、看不到指揮的大提琴與低音提琴各一部，共十五部，另由演奏中提琴的李希特兼吹曲中只有十二小節的小號。這場意外的節目讓壽星大為感動，一日內演奏了數次，因此被伊索德與依娃戲稱為「樓梯的音樂」；下午，樂手們又加演了貝多芬的弦樂六重奏。
這部非常私人的作品本無出版打算，只在次年末由作曲家指揮，進行過私人演奏；一八七七年三月，同樣由他指揮，在邁寧根公爵府邸首次公演；直到一八七八年二月，才因經濟需要，改以《齊格飛牧歌》之名公開發行，隨之成為華格納名下廣受喜愛的樂曲之一。
本曲為E大調，4/4拍子，以「非常寧靜」（Sehr ruhig）的風格鋪陳。三小節的導奏以後，第一小提琴展開主旋律，這段素材取自《尼貝龍指環》裡〈齊格飛〉第三幕之末的「愛的和平動機」（也稱為「純潔的動機」）；長笛接著吹奏同樣來自《尼貝龍指環》之〈女武神〉第三幕的「睡眠動機」（也稱為「火燄動機」），並由雙簧管與單簧管承繼，與弦樂部「愛的和平動機」平行前進，直到後者由低音管與低音弦樂接續，逐漸轉強。
之後音樂趨於平靜，弦樂器在低音管、單簧管、法國號的三連音和聲上，演奏〈齊格飛〉裡「齊格飛請看我的煩惱」處，由兩個下降音符（高音E與中央G）形成的旋律，自強而弱；雙簧管再吹奏出自德國民謠《睡吧，寶貝，睡吧》的搖籃曲旋律，與「愛之和平動機」並行開展。
經過一串連續震音，全曲趁勢轉入降A大調、易4/4拍為3/4拍，單簧管領銜帶出「世界之寶動機」（也稱為「幸福愛情動機」），在各樂部開展，再轉入B大調，以雙簧管回顧「愛的和平動機」，又於降A大調開展「世界之寶」與「愛的和平」，並轉入B大調，興起強奏的高潮。
隨著音樂改為4/4拍子，轉入C大調，法國號很快地吹出〈齊格飛〉的「愛情羈絆動機」；雙簧管與單簧管則用同劇中部分的「小鳥歌聲」，與此一動機交疊。「愛的和平動機」與「睡眠動機」此時回到降E大調再現，強奏後轉至C大調，迎來終於登場的小號，吹奏取自「世界之寶」與「小鳥歌聲」的旋律，短短十二小節，有如驚鴻一瞥。
全曲最後回E大調，溫和地回顧「愛的和平動機」、「睡眠動機」、「愛情羈絆動機」、小鳥歌聲、搖籃曲旋律等素材，最後在「愛的和平」中平靜地結束。
（文／陳安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