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1 1:16’10”
第一樂章:夢˙熱情(廣板―激動的快板且十分熱情的) Rèveries˙Passions(Largo―Allegro agitato ed appassionato assai)
第二樂章:舞會(圓舞曲:不太快的快板) Un bal(Valse:Allegro non troppo)
Disc 2 1:24’15”
第三樂章:田園場景(柔板) Scène aux champs(Adagio)
第四樂章:赴刑場(不太快的小快板) Marche au supplice(Allegretto non troppo)
第五樂章:魔女盛會之夢(小廣板―快板―魔女之迴旋曲:稍稍放慢一點) Songe d’une nuit du sabbat(Larghetto―Allegro―Ronde du Sabbat:Poco meno mosso)
《幻想交響曲》作於1830年,但其樂思卻早於1827年便萌芽,當時熱愛莎士比亞戲劇的白遼士,在一次《哈姆雷特》的演出中,對飾演女主角的英國年輕演員史密森(Harriet Smithson)一見鍾情。無奈當時的白遼士只是一介窮學生,雖然不斷以書信表達自己的滿腔情感,但始終得不到青睞,連和當紅女演員說話的機會也沒有,更遑論與之戀愛。但這一股狂烈卻得不到回應的渴望,激發了白遼士對愛戀的無限想像,從而使我們有幸聽到將交響曲此一形式推往另一高峰的《幻想交響曲》。其實白遼士對史密森的仰慕,是促成他寫作《幻想交響曲》的其中一個原因,追本溯源,白遼士自小得自父親喜愛文學的潛移默化,及十九世紀浪漫主義的喧騰與大行其道,或許才是完整構築幻想交響曲誕生的因素。
幻想交響曲的副標題為「一位藝術家生涯中的一段插曲」,1833年出版時總譜上記述著:「一個病態、狂亂且極富強烈想像力的青年藝術家,因失戀的打擊而苦惱著、痛苦著,因無法承受這份折磨,企圖吞服鴉片自殺,所幸吸食份量不足,得以留下一條小命。但鴉片帶來的效力使藝術家陷入深沉的昏迷中,他夢見許多光怪陸離的情節,夢裡的情景、感覺與回憶在其腦海裡,構成了生動的音樂幻想。」
從以上的說明我們可以清楚知道,這部作品已然脫離了十八世紀對音樂形式的純粹追求,而轉往探求作曲家極度個人的情感,企圖用音樂來描寫音樂以外的事物,例如:主觀的情感。這樣的手法在貝多芬後期的交響曲中已見端倪,但直到白遼士才算成熟,相較於之前作品用音樂具體描繪鳥叫聲、流水聲或雷鳴閃電等,白遼士將層次提高到情感的描摹上,他自己也曾寫道:「希望聽眾是以戲劇音樂的觀點來看這部作品。」
而白遼士究竟如何鋪陳這部戲劇音樂呢?該曲共分五個樂章,每個樂章的開頭皆附有註釋。第一樂章為「夢與熱情」(Rêveries - Passions),描寫對愛情的憧憬與渴望,及隨之而來的喜悅、嫉妒等情緒,而戀人的倩影始終盤旋在藝術家的腦海。第二樂章為「一場舞會」(Un bal):戀人依舊是這場舞會中的焦點,只是舞著舞著,戀人消失在人群中,舞會卻兀自歡快,似對藝術家的苦惱置之不顧。第三樂章為「田園美景」(Scène aux champs):黃昏時刻漫步於鄉間的藝術家,雖然被恬靜的景色與大自然撫慰著,但內心仍是孤寂、不安與焦慮,只因他還忘不了戀人的一顰一笑。第四樂章為《斷頭台進行曲》(La marche au supplice):失戀的藝術家夢見自己錯手殺死戀人而被判死刑,被押赴刑場時群眾不絕於耳的指責使他黯然神傷。第五樂章為「女巫的安息日之夢」 (Songe d'une nuit de sabbat):被斬首後的藝術家遊魂加入了群魔的狂歡宴會中,而那高雅的戀人卻混雜在妖魔鬼怪間作樂,剎時間戀人已不復高雅,而是變得輕薄與潑辣。
對《幻想交響曲》的梗概略有了解後,我們發現藝術家念念不忘的「戀人」,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全曲,而白遼士正是將之與音樂相結合,創造出固定樂思(Idée fixe)這一表現手法。簡單來說,固定樂思即代表曲中欲描寫的某一特定人物形象,它可能是由一組簡短的動機或一個抒情的主題組成,而該人物的固定樂思出現時,即表示該人物登場。在故事進行中,這一特定人物的情緒轉折及喜怒哀樂,也藉由音樂上的各種變形來傳達,使得音樂和文學上某一程度上緊密結合,不單只表現出音樂的形式之美,更表現出文學上的意象,從而使標題音樂進入一個新的天地。而《幻想交響曲》的戀人主題,也隨著藝術家的幻想有所變化,不論是在音型的運用或配器上,都使得戀人的形象更為具體。
當然,為了達到作曲家心中的「幻想」,傳統的交響語彙已略顯不足,因此白遼士在樂器的演奏法及配器上大膽創新,例如:引用2架豎琴來增添詭譎之感,提琴也以弓背拉奏的方式,增加怪異、恐懼的情緒。在樂器安排方面,幾處特殊的音響效果也值得我們注意,例如:用兩隻法國號為一隻長笛伴奏;當中提琴拉奏顫音時,加入單簧管與英國管的二重奏;單簧管獨奏段落加上大鼓、定音鼓伴奏;四個定音鼓搭配英國管曲調等。
以上的種種作法使得戲劇性與張力大增,讓我們在聆聽音樂的同時仿若看見戲劇的流動,而這正是白遼士的目的:一部戲劇與音樂結合的巨作,而這樣的影響是深遠的,李斯特的交響詩與華格納的主導動機( Leitmotiv),都可說與這概念一脈相承,其功實不可沒。順道一提,現實中的白遼士於1833年與寄託在《幻想交響曲》中的主人翁完婚,幻想於焉成真!(文/楊為茜)